第399章(2 / 2)

四面灰色的围墙,周遭很安静。

西南的角落栽种有两棵树,皆长得很高,和院墙齐高。

一棵枣树,另一棵什么树,许执没认出来。

只见树干笔直,掉尽了叶的枝条疏密间落,看上去有许多年头了。

“这是一棵紫丁香,等四五月花开的时候,好看得很。”

见许大人一直在看这棵花树,高壮男人即刻说道。

“丁香树吗?”

他不确定地问道:“开花是紫色的,一簇簇的花穗子?”

“对,就是紫色的花。”

他静望着那棵尚未抽芽的花树。

春天还未彻底到来。

恍惚之中,他觉得自己不该来到这个地方……

“许大人,我这处屋子,您瞧着觉得如何?”

“我本来打算下半年带妻儿回南方做生意去,留下两处屋子要卖,这处我们不常住,也不过早三四个月,您要是不嫌小,就送给您。您救了我儿子的命,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报答您,还请您收下吧。”

……

夜色融融,细雨斜飘。

卯时带出的那个圆盒礼品,早已不在。

穿过长巷,除去一把伞,两手空空地,归来狭小的院子。

换过衣裳,又是独自一个人吃饭。

但好在现今,有煤球陪着他。

坐回案前,油灯在旁。

他应该翻开书来看,或是思虑那些有关他前程的事。

而非打开那幅画,正如他不该把画带回来。

应该和那十九幅一起烧掉。

但他舍不得。

舍不得她落于火中,被燃烧殆尽。

光线晦暗,许执伸出了手。

用指腹轻柔地,缓慢地,触碰画中人笑靥如花的眉眼,滑落她白皙的脸颊。

他不由想,秦令筠是在何时画的这副画?

当时,她在对着谁笑?

可是这些,和他有什么关系?

又有什么关系!

那场盛大的婚礼,恐怕穷极他的这一生,都给不起她。

今日那个种有紫丁香的院子,他竟然想起一个遥远的字:家。

但她不该落身那样的地方,而该在公府的闲庭深院,那里有奇珍异花、假山湖水。

衣袖挥扫,灯焰扑灭。